◇人物
忘年交老呂
□ 韓思中
習慣上,我一直稱呼呂世豪先生為呂書記,至今亦然。
又是,呂世豪先生是我相交甚篤十數(shù)載,經(jīng)常彼此牽念的忘年之交。私下里,無論見面或是隔三岔五通電話,我們總會先相互打打趣,天馬行空一般調(diào)侃對方幾句,再言正事。至今亦是如此。
被一個老男人牽念,同時,也牽念著這個老男人,想想,這種感覺真是奇妙。
按理說,呂世豪先生是典型的官場中人,他先后擔任過汾陽縣委通訊組長、陽城鄉(xiāng)黨委書記、縣文聯(lián)主席、宣傳部長、汾陽市委副書記等領(lǐng)導職務。但是實話實說,我從他的身上,居然感受不到一星半點兒的官樣。要我說,他就是一個說話幽默風趣,真性情的高產(chǎn)作家嘛。不過,經(jīng)常聽汾陽的文友們聊起他為官時,在各個工作崗位上,都取得不俗的政績和良好的口碑。聯(lián)想到他曾榮獲山西省宣傳思想工作標兵,曾被省勞動競賽委員會榮記一等功時,我倒有些個恍惚了。
直到最近,拜讀了呂世豪先生的散文《文峰塔十年祭》,我才約略體味到作為一名縣級領(lǐng)導,當年,他為了做成一件有意義的事,所面臨的種種意想不到的困難、質(zhì)疑、委屈、變數(shù)、困惑、失望,再有的,就是一個共產(chǎn)黨人的心胸與精神境界。
1997年,呂梁市委、市政府命名首批“呂梁人民作家”,呂世豪先生實至名歸位列其中,這倒并不意外。
縱觀山西文學界,無疑,呂世豪先生是一個獨特的存在,換言之,他從上世紀六十年代開始文學創(chuàng)作,且是在一邊為官一邊為文的情況下,時至今日,依然筆耕不輟。試想,一個作家五十余年來,能夠持久享有旺盛的創(chuàng)作狀態(tài),放眼全國文壇,又能有幾人?由此,他的創(chuàng)作成就、創(chuàng)作產(chǎn)量得到行內(nèi)的認同及贊譽,是理所當然的事。若單論創(chuàng)作產(chǎn)量,毫不夸張地說,尋常作家終其一生努力,都難望呂先生之項背。
截至目前,呂世豪先生共出版各類文學著作41部,約600萬字,詩作曾連續(xù)兩屆榮獲全國新田園詩歌大賽一等獎,連續(xù)多年入選全國各種版本的年度詩選,并有中英文對照的詩集發(fā)行海外。用著作等身評價他,似乎并不為過。
過去,我一直久聞呂世豪先生之大名,而真正近距離接觸他,則緣于2008年10月,由汾陽市召開的詩歌協(xié)會成立大會。
是日,因了工作緣由,我應邀參加了會議。席間,我除了見到省作協(xié)副書記、副主席楊占平等一干人外,竟發(fā)現(xiàn)國內(nèi)詩界泰斗,原魯迅文學院常務副院長雷抒雁、《詩刊》主編葉延濱、副主編李小雨、編審周所同諸先生亦在座。這便有些意外了。試想,一個縣級市的詩歌協(xié)會成立,何至于會驚動國內(nèi)頂尖的諸多詩界大咖?聯(lián)想到全國各地諸多形形色色、名目繁多的文學活動,此類級別,此類的文學活動,恐怕并不多見。由此可見,除卻他們對呂世豪先生詩作的高度認可外,另外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,只能歸結(jié)為呂世豪先生的人格魅力所在了。
在我看來,而今,呂世豪先生是75歲的年齡,57歲的身體,37歲的對于生活的熱愛以及充沛的文學創(chuàng)作激情。
現(xiàn)實生活中,他是一個性格耿直、表達方式直截了當、行事做派雷厲風行的人,一旦認準的事,即刻付諸行動,絕不拖泥帶水,典型的北方漢子形象。
不過,這只是他的一面。我的忘年交老友呂世豪啊,他還是個十分有趣的人。
近些年來,無論呂梁作協(xié)還是汾陽作協(xié),每年都會組織諸如座談、采風、作品研討等關(guān)于文學話題的活動,加之,大家私下交流、交往也頗是頻繁。文朋詩友們聚在一起,自是沒有那么多講究。只要呂世豪先生在場,往往,說話幽默風趣的他,就會搶盡風頭。這個有趣的老漢總會拿捏好火候,主動出擊,撩撥一下張三,逗弄幾聲李四。于是乎,在場的張三、李四、王五、趙六、李二麻子很快結(jié)成同盟,紛紛出手,群起而攻之,眾人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語,話題五花八門,比如呂先生喜歡教老太太抖空竹啦,和魯院一位女學員初次見面,就把人家迷戀得五迷三道啦,等等不一而足。如此,他很快招架不住,在眾人暢快的歡笑聲中,急吼吼抓耳撓腮一番,直至憋出一句國罵,遂哈哈一笑敗下陣來。
據(jù)說,呂世豪先生抖空竹的技藝,的確是了得。之所以“據(jù)說”,是因為到目前為止,我還未曾領(lǐng)略過他抖空竹的風采,至于他是否有教老太太抖空竹的愛好,更是不得而知。但是,關(guān)于他被魯院女學員迷戀一事,我倒是見證人。
有一件事,令我銘刻于心、感念至今。
2010年,我曾在魯迅文學院第十四屆高研班學習四月整。期間,自然與常住北京的呂世豪先生相聚若干次。是年冬季,我偶返呂梁,恰巧呂先生正在汾陽老家。于是,他再三再四勒令我去京時,務必提早告知,并約定在汾陽高速公路口處一見。那個時候,呂梁火車站還未開通,我通常的出行選擇,是乘坐停在呂梁賓館門口,然后直達北京六里橋西客站的大巴車。那個寒風刺骨的冬夜,當大巴車到達汾陽高速收費站口,去接汾陽、孝義赴京的旅客時,隔著老遠,我就看到呂世豪先生和文友王春雷。卻是,他二人特意送我一箱汾酒,只為著我喜喝汾酒好交友,只為著想讓我魯院的同學們,也嘗嘗山西汾酒的滋味。
那日,魯院的學習即將結(jié)束,接下來,便是我們的最后一道菜——結(jié)業(yè)聯(lián)歡晚會。中午,我用汾酒招待了一幫魯院的同學,當然了,也特地邀請到呂世豪先生。席間,實際上并沒有任何出格舉止,無非是,同學中有一位長相圓潤甜美,年約五十的東北美女作家,當她知曉呂先生既是領(lǐng)導,又是豐產(chǎn)作家的身份后,遂眨巴著柔軟的眼皮,一而再再而三,用她會說話的笑盈盈甜到發(fā)膩的大眼睛,欣賞這位來自晉西北的老帥哥,喜悅和崇拜之情溢于言表,竟將我等在座的一干男性同學,置于無物之境地。僅此而已。
作為一個文學人,自身的創(chuàng)作成就很高,自能獲得同行和讀者的認可,說到底,作家是要用作品說話的。而在堅持文學創(chuàng)作的同時,還能夠樂于助人,積極主動地扶掖后學晚輩,以自己的威望、影響力、號召力,營造出一方文學氛圍,帶出一支強悍的文學創(chuàng)作隊伍,這就更加難能可貴了。
我粗略估算了一下,近些年來,呂世豪先生為我市十余位未名作者寫過序、評論文章;陸續(xù)為《呂梁文學》《呂梁日報》推薦過大約三十幾個剛剛起步,有發(fā)展?jié)摿Φ奈膶W新人作品。另外,據(jù)我所知,憑借他直接的、間接的努力,加入國家級、省市級作家協(xié)會組織,或首次在國家級刊物、省級刊物發(fā)表作品的我市作家,也不在少數(shù)。
感慨之余,我常想,如果當下的文壇,多一些這樣的人,該有多好。
是的,呂世豪先生正是這樣一個有趣的人,真性情的人,有情懷的人。這樣一種人,令人想不敬重,都難!
(作者系呂梁市作協(xié)主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