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吃不過餃子
□ 李 峰
在中國傳統(tǒng)的面食中,各地都有自己獨特的品牌。
比如,云南的過橋米線、陜西的臊子面、新疆的馕、山西的刀削面,都有悠久的歷史和獨特的風(fēng)格。而在這些美食中,只有餃子是大江南北,大家都喜歡吃的一種面食。我看,這與餃子的寓意有關(guān)。餃子,除了好吃好消化外,還有美滿、包容、團(tuán)圓的寓意。
逢年過節(jié)或有親朋好友來了,我們會說:今天,咱們包餃子吃??磥?,這“包餃子吃”,比起吃揪片、搟面條更莊重、更儀式。要過春節(jié)了,一家老少攏在一起,長輩們坐在那里喝茶、抽煙,兒女們?nèi)嗝娴娜嗝?,搟片的搟片,包餃子的包餃子。一邊嘮著家常,一邊做著美食。只有在這個時候,一家人才更像一家人,才更有年的味道。吃年夜團(tuán)圓餃子,也才配得上“團(tuán)聚、包容”的美稱。就是在這樣一個傳統(tǒng)佳節(jié)里,餃子里包進(jìn)去的是美滿、幸福、歡樂。
在北方,春節(jié)的餃子,一般是羊肉胡蘿卜餡。年三十的主要活計就是貼對聯(lián)、剁餃子餡。從地窖里把貯藏的黃胡蘿卜取出來,先大體上洗一遍,因為這些冬天存貯在地窖中的胡蘿卜,從地里起出來時,帶有泥土,而起出來后又不能長時間晾曬,那樣會丟失水分,會發(fā)蔫。沒有水分的胡蘿卜,剁出的餡就干澀,沒味道。把泥土洗掉后,就一個一個削皮,鮮嫩的黃胡蘿卜皮很薄,要輕輕地削,下手重了,容易損傷大,可惜了。有仔細(xì)的人家,不用削皮刀削,而用一根竹筷子貼著皮削,也能削干凈。這樣削皮的人家,也被人們稱為:過日子仔細(xì)的人家,或會過日子的人家。這是一種美德和家教。是很受鄰里街坊尊重。
削過皮的黃胡蘿卜,再用清水洗一遍,把胡蘿卜的頭尾用菜刀輕輕切掉,就可以了。然后,把砧板鋪在灶臺上,把一個個洗凈的胡蘿卜,用一個鐵皮制好的擦子,擦成扁條狀。在制餡的過程中,這個鐵擦子很關(guān)鍵。這種擦子超市商場沒有賣的,一般是早市或集市上才有售。這種擦子,是純手工制作的。先把一塊白鐵皮,均勻地用鐵鉆,鉆出幾排扁平狀的孔眼,然后,把四面沒有孔眼的地方在一個鐵錚上敲平,讓有孔眼的部分隆起。接下來,就是用棗木做個架子,把那個做好的鐵皮擦子固定上來。那個木架子一定要用硬木做結(jié)實,不能湊合。不然,要不就是擦胡蘿卜時使不上勁,要不就是很快就用的散了架。也有細(xì)心人,做架子時,還要開個木槽,把那個鐵皮擦子嵌進(jìn)去,這樣,用起來不容易傷手,也好刷洗。擦子的孔眼一定要扁平的,如果是圓的或孔眼太大,擦出來的胡蘿卜就不好剁,甚至剁不爛,拌出的餡也就不細(xì)膩。擦好黃胡蘿卜后,就開始剁,邊剁邊把蔥姜醬油和鹽、五香粉加進(jìn)去。然后,再把提前剁好的羊肉餡加進(jìn)去。這時,鹽、羊肉餡和胡蘿卜就完全融合了,胡蘿卜自身的水分更加濃郁。在這樣的狀態(tài)下,餡子越剁越有筋道,直到各種餡料都完全不分彼此,全部粘合在一起就差不多了。最后,如果有栽好的蒜苗,可以頂?shù)肚幸恍┌柽M(jìn)去攪勻,再滴點香油,味道更佳?,F(xiàn)在,也有人用絞肉機(jī)絞餡的。我試過一次,速度快,能絞碎,但絞出來的胡蘿卜沫,沒有韌勁,四分五裂,嚼起來也不爽口,很難吃。還要提醒一點,拌好的羊肉胡蘿卜餡,倒進(jìn)一個盆子里,不能就那么散放著,一定要用一個小鏟子,把它們攏在一起,把頂部抿光成一個小山丘狀,這樣,可以保持餡子的水分和鮮味,看起來也是晶瑩剔透。
說到老百姓家里包餃子,不可能像“喜家德”餃子館那么正式、規(guī)范,也不會搟出草帽型的餃子皮。民間包餃子的手藝,都是一代一代人口手相傳?,F(xiàn)在的年輕人,大多都喜歡吃餃子,但大多都不會拌餡、包餃子。嘴饞了就下館子或從超市里買速凍餃子。包餃子的工具,有的人用筷子挑,有的人用不銹鋼匙子。在北方農(nóng)村和縣城,用得最多的是用牛骨頭做好的那種牛骨包匙,一個寬3公分,長3寸左右的牛骨條,兩頭打磨的都非常光滑。這種扁扁的牛骨包匙,越用越光潔,有些人家要傳幾代使用。我是非常喜歡用這種牛骨包匙包餃子的,因為它的寬度很適合,用它抄起的餡子,放在餃子皮里,然后,用牛骨匙一按,餡子剛好不多不少。也有用鐵片剪好的這種包匙,也能包但手感不好,仿佛找不到一種包餃子內(nèi)心的溫暖。
餃子的樣子,全國大同小異。一般是那種扁長型的,把餡子往劑子上一抄,用包匙一按,然后,對折起劑子,用大拇指和食指沿著折起的劑子捏緊,并把兩端一收口,就可以了。過春節(jié)的時候,很多人家還會捏一些元寶、麥穗型的餃子,寓意來年發(fā)財、豐收。元寶型的比較好操作,麥穗型的餃子,要雙手配合,沿著劑子的邊沿對捏,一般年輕人不會捏,只有家中的一些老人們捏的好看,這種餃子擺在那里,一派豐收景象。如果是胡蘿卜羊肉餡的,餃子的樣子中,我們老家還有一種叫“握握餃子”的,相對于扁長型的,這種“握握餃子”不太好捏。這種餃子的特點是餡大,不容易爛。捏出來的樣子,一個個都像個大肚彌勒佛,或小豬仔。挺逗人的。我比較喜歡捏喜歡吃這種餃子。也是先把餡子抄到劑子上一按,先捏成扁長狀的樣子,再把餃子的肚子摑在兩個手掌之中,然后,用兩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,卡緊已捏成扁長狀的餃子的邊沿,順勢再往下捏一下,這樣,就把餃子擠出了一個“肚子”,就捏成“握握餃子”了。這種餃子的邊沿經(jīng)過兩次卡捏,很結(jié)實,不容易煮爛。又因餡大,吃起來很過癮。
在我的工作經(jīng)歷中,也有一次與餃子有關(guān)的故事。有一年,我們在一個邊遠(yuǎn)鄉(xiāng)鎮(zhèn)搞“村村通”廣播電視工程。這項工程已進(jìn)行了半個多月,就要準(zhǔn)備開通信號了,為了慶祝工程的順利進(jìn)展,我便率領(lǐng)局班子成員集體赴施工現(xiàn)場慰問工程技術(shù)人員。那一天上午,我們在城里準(zhǔn)備好了白菜豬肉餡子,和好了白面,又買了些肉菜,就來到了那個鄉(xiāng)鎮(zhèn)。在臨時借用的一家農(nóng)戶里,我們班子成員齊上手,有的搟餃子皮,有的包餃子。中午時分,我親自為大家掌勺炒菜。在一片歡笑聲中,工程技術(shù)人員們邊吃餃子,邊慶祝電視信號的開通。現(xiàn)在想起來,那頓餃子吃的真香。
好看不過嫂子,好吃不過餃子。細(xì)細(xì)品來,真是有滋有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