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張炯

◇評論隨筆

讀懂李峰，應(yīng)該從讀懂他的詩歌開始。

近來休息在家，有寬裕的時間讀他朋友圈的詩歌，發(fā)現(xiàn)一年的時間里，李峰寫作詩歌的產(chǎn)量之大，發(fā)表詩歌的頻率之高。內(nèi)心由衷地欽佩與羨慕。

于是，在詩歌里行走的詩人便躍然于我的紙間。在舒緩的閱讀中，完成了對他詩作的深度認識。

在中國的現(xiàn)代文學(xué)中，徐志摩的詩歌，既有“康橋”的情結(jié)，也有“夜鶯”的性靈;聞一多的詩歌，既有“紅燭”的信念，也有“奇跡”的再生;郭沫若的詩歌，既有“女神"的禮贊，也有“鳳凰”的再生;戴望舒的詩歌，既有“雨巷”的彷徨，也有“尋夢”的執(zhí)著;卞之琳的詩歌，既有“橋上”的風(fēng)景，也有“時空”的意識。李峰的詩歌，給予了我什么呢?在對他詩作的嘆為觀止中，我尋找著其中的脈絡(luò)，并試圖清晰并明朗。

這一年，李峰的詩作中，寫得最頻繁突出最真摯感人的無外乎是母親。想到母親，詩人冰心筆下的母親:“倘若你夢中看見一只很小的白船兒/不要驚訝它無端入夢/這是你至愛的女兒含著淚疊的/萬水千山，求它載著她的愛和悲哀歸去。”詩人洛夫筆下的母親:“卑微如青苔/莊嚴(yán)如晨曦/柔如江南的水聲/堅如千年的寒玉/舉目時/她是皓皓明月/垂首時/她是莽莽大地?！倍罘骞P下的母親，卻“永遠欠著的致謝”，“這人世間，什么都可以感謝，最想說/但又說不出嘴的是:謝謝母親生了我/肯定地說，我周歲時是不會對母親說句/“謝謝”的，只有那“咯咯”的笑聲，讓母親/成為真正的女人，每一次生日，我都會想到/母親曾經(jīng)死過一回，所以，那不是一句致謝的份量”;母親離世后，詩人寫到:“從此，我的眼里就全長滿枯枝枯葉，心/跌落在一棵掏空的樹身里，那棵大樹的根死了?！背林氐膰@息與累累的淚痕之后，詩人痛心疾首，扼腕悲傷，在一行行筑起的詩歌文字里，寫下了牽掛、無奈、苦悶、思念，寫下了歉意、愧疚、惋惜，寫下了一年中走得最慢的那段時光以及時光背后的母親記憶。讀懂了李峰的親情詩，也就讀懂了他至善的生命情懷。

這一年，疫情蔓延在華夏的大地上，詩人李峰沒有缺位，他用詩歌精心組織起自己的精神力量，用自己的精神力量贊頌著前線的英雄，傳遞著他們的深深之情與拳拳之愛。他用詩的“匕首”，刺向那無情的病毒，用詩的激情，吶喊并喚醒著沉睡的大地。有詩為證:“面對冠狀病毒，挺進武漢，一句“不要告訴/我的家人，如果不幸，請將我的器官捐獻”/那是刺向病毒的一把利劍?！凹袅祟^發(fā)/算什么，我連命也不要了”，那是這個春節(jié)的芳華”;“在每一根骨骼里，我總相信，脊梁是/最有血性的，在武漢，被隔離服/壓出印痕的臉龐，那是信念的大山/雙手捂出的熱汗，那是中華民族的黃河、長江?！?《比豪言更金貴的是執(zhí)著》)“在黎明前的黑暗里，醫(yī)生的嘴唇干裂了/那是他們奮力抗疫的誓詞;小護士的頭發(fā)/剪短了，那是他們與病毒一刀兩斷的決心/而這孤城之外，所有的人們都在用鮮花編織祝愿，所有的眼晴，都在口罩之上/注視著一朵冠狀蘑菇云的升起，瘟神走了。”(《祈?！?詩人雖不在前線，但內(nèi)心強烈的渴求與等待卻勝過洶涌的浪濤，他同樣焦急，同樣渴望疫情的加速停止?！皼]有比國難更大的坎，我們已經(jīng)開路架橋/沖到了這個坎前，一聲嘆息，都會讓病毒舉起/比惡狼還兇殘的利劍，一步后退，都將是我們/最后的晚餐，此刻，戰(zhàn)旗已插遍祖國的春天”。(《決戰(zhàn)》)“天空在流淚，土地在流淚，這片國土上/所有的生靈都在流淚，如果把這些眼淚/攏起，那就是英雄的長江，如果從這些/眼淚里提取鹽，那一定是抗疫戰(zhàn)士的/中國脊梁，一定是流淚者戰(zhàn)勝疫情的誓言”(《祖國，我不哭》)鏗鏘有力的詩歌背后，唱出了抗疫的激情之歌，唱響了民族的信念之歌，也唱亮了中國的必勝之歌。相信我的中國，“鑰匙”不會丟;相信我的人民，“紅燭”定會“救出他們的靈魂”，定會“培出慰藉的花兒，結(jié)成快樂的果子”。讀懂了李峰的抗疫詩，也就讀懂了他至真的家國情懷。

這一年，李峰的詩歌，從季節(jié)的感受到日常的細節(jié)，從生活的場景到人物的捕捉，從生命的體驗到心靈的感悟，都有浪漫的詩意縈繞。能否寫好一首詩，不在于題材的宏大與否，不在于語言的雕琢與否，不在于藝術(shù)水準(zhǔn)的高低，關(guān)鍵在于詩歌是否給我們傳達了一種審美情趣，傳遞了一種美的質(zhì)感和境界，讓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，享受著一種詩意的藝術(shù)盛餐。這種詩意，是柔和愜意的，是溫暖可感的，是肉體與靈魂的完美融合。李峰的詩作，時而如湍急的流水，時而似切切的私語，在文字的碰撞里，完成了審美的定位與情感的建構(gòu)?！斑@些年中，有多少封書信里的熱情，在/降溫，又有多少幅照片在褪色，有的已成為絕筆/或遺照，日子過的也是這樣，一場一場的雨/一場一場的雪之后，這世界很就會安靜下來”。(《安靜》)“這世上，耀眼勾魂的景物太多，更多的/深沉，都是懷揣神諭，在更遠的地方默默不語”。(《悟》)“想想那些說過的豪言壯語，還有/糾結(jié)了一輩子的牽掛，哪樣不似這/季節(jié)里的落葉，沒有高貴與貧賤，只有/覺悟的先后，空留下的，在等待下一場風(fēng)”。(《落葉》)在李峰詩歌的娓娓敘述中，他總能用睿智的雙眼，捕捉生活中的美與生命中的善;總能通過自己的藝術(shù)建構(gòu)，抒寫出詩意的生活體驗與生命感受;總能用平緩的語氣完成詩歌的華麗轉(zhuǎn)身，在書寫的自覺中，讓人感受到詩歌的審美境界。讀懂了李峰的生活詩，也就讀懂了他至美的藝術(shù)情懷。

無論是親情詩，還是抗疫詩、生活詩，李峰的詩作中都包含著一種悲憫，一種感恩，于國于家。他扎根于自己的小的家庭，更扎根于偉大的祖國。向詩人致敬!向詩歌致敬!向我們偉大的祖國致敬!

詩人李峰是科班出身，上世紀(jì)80年代畢業(yè)于山西大學(xué)中文系。深厚的學(xué)識修養(yǎng)，執(zhí)著的詩歌追求，真摯的詩歌情懷，樸素的生活情趣，注定了他能夠在平凡的生活中發(fā)現(xiàn)不平凡的詩意并創(chuàng)造出高雅的藝術(shù)美感。他的詩作，有的是悲歡離合，有的是喜怒哀樂，有的是溫婉悱惻，有的是低徊淺吟。無論如何，讀完李峰這一年的詩作，我心中的詩意還是陡然升起，似懸崖邊的一株小草，在溫和的柔風(fēng)里盡享這“自然的杰作”。

愿這種詩意一直葆有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