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◇名家

我忽然想起了春天

——王春林老師印象

2021年09月26日 11:17:45 編輯:

□ 孫頻

編者按:

很高興,因著這篇美文《我忽然想起了春天》,能同時為讀者諸君推介兩位呂梁籍作家。

一位是本文作者孫頻,山西交城縣人,80后女作家。出版有小說集《我們騎鯨而去》《松林夜宴圖》《鮫在水中央》《以鳥獸之名》及《疼》《鹽》《裂》三部曲等,多部小說獲國內(nèi)大獎。另一位是文中主人公王春林,山西文水縣人,文學(xué)評論家。

王春林老師是山西大學(xué)文學(xué)院教授、博士生導(dǎo)師,西安外國語大學(xué)中國語言文學(xué)院特聘教授。說起來,我也算王老師的學(xué)生,當(dāng)然是在他成為教授之前、在呂梁師專教書時候的學(xué)生。孫頻在文中,說到王老師在呂梁師專的往事,說王老師從來不避諱和遮掩自己的出身,我當(dāng)然更不會了。

王老師的頭銜很多,作品很多,獲獎也很多,要全部說起來,這短短的幾百字可遠遠不夠,我偷個懶,索性都不提了。其實,在文學(xué)圈,搞小說創(chuàng)作的、搞當(dāng)代文學(xué)研究的,沒有誰不知道王春林!尤其在中長篇小說評論界,王老師堪稱重量級人物。順理成章地,他是第八、九屆茅盾文學(xué)獎評委,第五、六、七屆魯迅文學(xué)獎評委,中國小說排行榜評委。

王老師出版的個人專著及批評文集,疊放在一起,估計快趕上他的身高了。這么多著作里,我最喜歡《中國當(dāng)代文學(xué)現(xiàn)場》系列文學(xué)評論集。最新的一部是《中國當(dāng)代文學(xué)現(xiàn)場(2017-2018)》,厚厚的一個大部頭。得王老師青眼有加,送我一本簽名本。書到手后,我本來是隨便翻翻的,不料一翻之下,竟然手不能釋卷,不知不覺用了兩天時間,一口氣讀完,合上書頁,忍不住贊嘆:“好!果然好書??!”

余話不說了,請大家欣賞《我忽然想起了春天》。作家孫頻筆力,勝我萬千。在她的如花妙筆下,一個率情率性、拙樸渾厚的王春林王老師,自然而然,呼之欲出。

(注:本文首發(fā)于上海青年報社《生活周刊》9月5日第八版。)

交城和文水在地圖上看上去微小得如塵埃一般,在現(xiàn)實中也確實是彈丸之地,是中國版圖上兩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縣城。兩個縣城在古代曾是一個縣城,后來分開,互為鄰居,唇齒相依,共飲一條叫文峪河的河水,歷史上還曾因為用水的問題打過架,打完架又很快和好了,這段軼事還被載入民歌。因為兩個縣城緊緊靠在一起,實在難分彼此,從飲食習(xí)慣到風(fēng)俗幾乎都沒有區(qū)別,就是步行也能從交城走到文水。但還是有些細微的區(qū)別,比如方言,交城話都是前鼻音,而文水話都是后鼻音,像是故意唱反調(diào)。還有就是人的性情略有不同,文水人的性格向來以倔強、固執(zhí)、堅忍不拔而著稱。

交城是我的家鄉(xiāng),文水則是王春林老師的家鄉(xiāng),作為鄰縣人,同飲一條文峪河,共靠一座關(guān)帝山,不覺得親切都不行。春林老師的性格中顯而易見有呂梁人民的淳樸厚道和低調(diào),沒辦法,就是這么一方水土,想高調(diào)也高調(diào)不起來,另外他身上也有很明顯的文水人的特質(zhì),就是那種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堅忍不拔。文水人想做事,沒人能攔得住。有一次跟著春林老師去文水玩,我們?nèi)ニ业睦显鹤涌戳丝矗鹤訌U棄多年,雜草叢生,只有一棵棗樹孤獨卻生機盎然地生長著。整理舊物時他從屋里搬出一箱箱布滿灰塵的老雜志,我一看,全是八九十年代的《收獲》《十月》《當(dāng)代》《小說月報》等文學(xué)雜志,再放些年都可以當(dāng)文物了。他從高中時代就開始看這些文學(xué)雜志,上了大學(xué)之后,更是把每個月微薄的一點生活費擠出來去買每期的文學(xué)雜志,一拿到手便放不下了,走路也要看,吃飯也要看,晚上熬夜也要看。我感嘆,你對文學(xué)的熱愛也夠久遠的。他一邊把雜志上的灰塵輕輕抹掉,一邊以文水人的淡定和倔強說,就是喜歡,沒辦法。有一次我好奇地問他,王老師你有那么多時間看那么厚的小說?他也是這么回答,就是喜歡,沒辦法。

一天不看小說就覺得寢食難安,讀小說對他來說,已經(jīng)變成了生活本身,似乎他生來就應(yīng)該如此。在我看來,正是這種內(nèi)心對文學(xué)的熱愛和依戀才支撐了他幾十年如一日地苦讀苦寫,支撐起他令人嘆為觀止的磅礴閱讀量。也支撐著他從呂梁山深處走出來,不斷走向更開闊的空間。任何沒有真正熱愛在里面的事情都是難以長久的,一點功名利祿恐怕也難以支撐窮其一生傾其所有為之去付出的事業(yè),說到底了,還是有沒有真正的熱愛和依戀在里面,就像是,這只是一種生命的必需品。有人說他讀得太多,寫的也多,我倒認為,這種長年累月地讀寫本身就是一個艱苦卓絕的自我磨礪和成長過程,不讀不寫就能很快成熟的天才畢竟是少數(shù),正是在不斷地讀與不斷地寫的過程中,在這個充斥著思考與反省追問的過程中,一個評論家或一個作家才可能逐漸地發(fā)現(xiàn)和認識自我,同時也在這個過程中慢慢理解了文學(xué)的真諦,這種理性的理解與原始的熱愛還是有所不同的,這個過程伴隨著艱辛與快樂,伴隨著每成長一點所帶來的欣慰,伴隨著由自我懷疑引發(fā)的痛苦,伴隨著從精神深處析出寶貴結(jié)晶體時的巨大喜悅。這個過程的本質(zhì)就是成長與發(fā)現(xiàn),執(zhí)著與堅守。這也是任何一個最終走向成熟的人所無法繞開的過程,大約也是佛教中所謂的“覺”。如春林老師這樣,在文學(xué)之路上,從十六七歲一直堅守到五十多歲,把大半生心血付諸其中的人并不在少數(shù),正是有他們這樣的堅守者,嚴(yán)肅文學(xué)才能一直保持著純粹而明凈的光芒,才能始終照亮和溫暖不同時代的平凡而渴望美好的人們。

春林老師是個實誠人,也很磊落,從不避諱和遮掩自己的出身,相反,他對自己的母校呂梁學(xué)院有很深的感情,提起偏遠的母校時總是有種由衷的喜悅,全無半點欲美化自己的意思。呂梁學(xué)院的前身是呂梁師專,地處黃土高原上一座叫離石的山城,三面環(huán)山,緊靠黃河,一過黃河就進入了陜西境內(nèi),是中國諸多偏僻師專中的一所,正是這些師專貢獻了大量的教師。在同樣是在黃土高原上長大的我看來,正是這樣一所偏遠的學(xué)院賦予了春林老師很多寶貴的東西,比如淳樸踏實,比如真誠重義,比如低調(diào)安靜,比如始終無法泯滅的理想主義精神。從小到大我也數(shù)次去過離石,從交城一路走到離石,就是一個漸漸走入?yún)瘟荷缴钐幍倪^程,沿路可以看到,黃土高原溝壑縱橫的地貌越來越明顯,植被越來越稀少,滿目都是黃土,在陽光下看過去,兩邊的黃土山都是金色的,鮮有綠色。黃土坡上布滿窯洞,外地人不知道這些窯里面其實十分寬敞,一間套著一間,還有的窯洞像樓房一樣層層摞起來,摞了有三四層。就在這黃土山的擁抱中,古老的黃河奔騰而過,日夜不息,滋養(yǎng)著兩岸的人們。這里的百姓也樸實得像黃土一樣,熱情爽朗,有些地方至今像古人一樣,一天只吃兩頓飯。

當(dāng)年,十七歲的春林老師就是來到這里開始讀大學(xué),也是在這里真正開始了自己的文學(xué)之旅。因為我自己的母校蘭州大學(xué)同樣地處偏遠,在讀大學(xué)時我有點羨慕那些在大城市里上大學(xué)的同學(xué)們,覺得人家眼界開闊,見多識廣,在后來的歲月里我慢慢把這個問題想清楚了,其實我那偏遠的母校給了我一些大城市給不了的東西,而這些東西同樣寶貴。那種簡單與純粹,那種天地之間的自由與孤寂,那種沒有任何誘惑的寧靜與沉潛,對心性亦是一種錘煉。我想,當(dāng)年的春林老師,精神所得要比我更為豐厚,因為他讀大學(xué)的時候,正是一個理想主義的時代,雖然離開離石多年,但至今他在離石還有諸多摯交,而這些珍貴的友誼,從不曾因為歲月和距離而變淡。

他和離石的那些摯友們正是相識于那個理想主義的年代,這是他們之間深沉的根基。他有一位摯友趙君,趙君現(xiàn)在也已經(jīng)五十多歲了,仍然純粹明凈得如同白馬少年,還頗有魏晉時代的名士風(fēng)度,他曾獨自躺在深夜的雪地里,就為了仰望璀璨的星空。他從年輕時候就寫詩,直到現(xiàn)在還在一首一首地寫,寫出來也不求發(fā)表,只給三五知己看看,任友人褒貶,一笑而過。他有一種靠近天地和萬物的風(fēng)雅,精通天文與周易,有時能一語道破命運的神秘與玄機,又有多識于草木鳥獸的意趣,每認識了一種新的植物,便隆重地介紹給他人,還要為植物們再賦詩一首,是那種與大地和大地上的草木真正有情感聯(lián)結(jié)的人。他年輕時就喝酒,一喝酒就不吃飯,只是專心喝酒抽煙與專心談?wù)撐膶W(xué),到現(xiàn)在一把年紀(jì)了,喝酒時還是不吃飯,還是只喝酒抽煙和專心地與人探討文學(xué),仿佛還在當(dāng)年。時光在他們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,他們把那個已經(jīng)消逝的屬于理想主義的時代完整地保存了下來。

春林老師與這位摯友性情其實不同,他更為低調(diào)內(nèi)斂,有時候還有點羞澀,但他們恰恰能互補。他們之間有諸多趣事,我聽了卻覺得十分感動。他們剛剛留校任教的時候,就在呂梁師專的單身宿舍里,兩個人一邊喝著酒,一邊通宵達旦地討論文學(xué),經(jīng)常會討論到天亮仍是爭執(zhí)不休。討論到激烈處干脆就吵起來,然后有一段時間就像仇人一樣誰也不理誰,再然后又通過談判和好,然后又在一起開始討論文學(xué),再然后又開始爭吵不休,誰也無法說服誰,只好好一陣子吵一陣子,又好一陣子又吵一陣子,全部的理由就是文學(xué),沒有別的。但這絲毫沒有影響過他們的友誼。還有一次,兩個人一起在武漢坐公交車,就在擠得水泄不通的公交車上探討起詩歌來,他們身邊的一位大媽拎著一桶菜籽油,因為過于擁擠加上高溫,那桶油忽然間爆炸了,菜籽油濺了他們一臉一身,周圍水泄不通的人群居然嘩地為他們讓出一個圈來,都恨不得離他們遠一點,但兩個人頂著一臉一身的油,站在忽然就開闊起來的空間里,繼續(xù)若無其事地大聲討論詩歌,直到公交到站,下車后倆人頂著一臉的菜籽油繼續(xù)討論,直到回到宿舍。

這種頗有魏晉名士氣的行為也只能屬于那個理想主義的時代,在今天這個充斥著欲望和快節(jié)奏的時代里顯得如此稀有和珍貴。所以,春林老師和他的摯友們是經(jīng)歷過真正的理想主義的洗禮的,就算那個時代已經(jīng)隨風(fēng)而去,但那種理想主義的精神早已經(jīng)沉淀在他們的骨子里,變成了他們身上的一部分。我想,這也是春林老師幾十年里每天都在讀小說,把一切的時間擠出來讀小說,在深夜里熬夜寫文學(xué)評論的原因,有些東西一旦擁有了就永遠都不會失去了,即使是時間和空間里的那個形消散了,其魂魄卻已經(jīng)化為人的精神的一部分,陪伴了一個人的生命,滋養(yǎng)和完善了一個人的人格。一想起他們之間的友誼,我便會想起一句詩“落花時節(jié)又逢君”,好像是專門為他們寫的。

和他那些摯友們在一起的時候,除了那種理想主義光芒對人的感染,我還能從他身上看到可愛和天真的一面,與他北方大漢的形象真是相去甚遠。在我們兩個縣城共有的關(guān)帝山上,古代一直就有匈奴鮮卑等少數(shù)民族居住,三國時代,曹操還曾向交城文水一帶遷入了五千匈奴,所以這一帶可能本身就帶有一些少數(shù)民族的血統(tǒng)。但重要的是一方水土確實養(yǎng)育了一方人,再加上文水的另一邊還靠著釀汾酒的杏花村,所以盛產(chǎn)性情中人,酒量也十分了得。春林老師正是這樣的性情中人,守信諾,重情義,身上頗有俠氣,這樣的性情與他北方大漢的形象倒是一致的,那可愛和天真的一面也不會輕易流露,只有在他覺得很放松很愉悅的時候,那一面才會悄悄流露出來。比如在他去離石看老朋友的路上,比如說起自己家鄉(xiāng)的豆腐皮是如何好吃的時候,比如說起自己最近讀到什么好小說的時候,那一面就會不自覺地流露出來。

有一次我們幾個友人一起進關(guān)帝山游玩,在山路上忽然看到一樹白花,那滿滿的一樹花朵擠在一起,使那李子樹看起來像支蠟燭一樣,把周圍都照亮了,微風(fēng)過處,白花像雪一樣紛紛揚揚。春林老師下了車,爬到高處,對著這一樹白花左看右看,贊嘆不已,又站在落花里拍照,還把拍好的照片向旁人炫耀,都不愿走了。我看著站在落花里的春林老師,忽然想起他的摯友趙君,如果他也在這里看落花就好了,但落花之約本身就是一種默契,一種信諾,形式不形式倒也不重要了。

他對一切美的東西敏感而迷戀,一路上都在努力抓住那些美的瞬間,看到河流激石要拍下來,看到路邊有棵大樹要拍下來,看到路邊巨大的沉積巖要拍下來,因為沉積巖代表著時間。他沒有專業(yè)相機,就用手機不停拍這些美的瞬間,他用自己的文學(xué)審美去理解和贊嘆它們,甚至于流連忘返,不知歸途。

我忽然想起有一年春天,我們幾個人走進了關(guān)帝山上的原始森林公園,樹木剛開始發(fā)芽,整個森林公園里只有我們幾個人。春林老師從山坡上像滑滑梯一樣滑下去,我們一開始不敢,后來也紛紛跟著他滑下去,簡直像一群孩子。他一路贊嘆大自然之美,走到一塊綠色的草甸時,看到有幾只牛正溫順地臥在那里吃草,他又不肯走了,坐在了草甸上,后來干脆躺在了草甸上,頭枕著胳膊,目送著巨大的白云從我們頭頂奔騰而過,過了好久好久他才躺在那里說了一句,太美了,還有什么比這更美的。

這話像是說給他自己聽的,也像是說給趙君聽的,意思是,如此美景怎么能沒有你。